過去幾年,“雙碳”概念火熱,儲能作為配套產品,一直處在風力、光伏發電的“陰影”之下。但隨著我國電力結構改變,這個被寄予厚望的產業,也正式迎來風起之時。
“大規模儲能、氫能等技術不斷取得新進展,為推動能源發展變革提供更有力的支撐。”9月17日,國家能源局局長章建華在“2022全球能源轉型高層論壇”致辭中提到。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隨著國家多項政策文件發布,儲能產業開始崛起,資本市場隨之起舞,不少權威投資和研究機構給出了萬億的市場規模預期。如今,在能源結構變革、多重政策因素的推動下,儲能產業正式駛入發展的快車道。
產業化探索初見成效
就像古代人將火種制作成火折子,需要照明時再拿出來吹一吹,儲能也是如此。盡管場景多元且復雜,但本質上都講述了同一件事:新能源電力“火種”的跨時空存儲和流轉。
將新能源電力“火種”進行存儲的產業化探索,在10多年前,我國就已付諸實踐。
2009年,作為財政部、科技部、國家能源局及國家電網公司聯合推出的“金太陽工程”首個重點項目,同時也是國網公司建設“堅強智能電網”首批重點工程中唯一的電源項目,國家風光儲輸示范工程落戶河北省張北縣。
2011年底,該項目的正式建成投產,標志著我國儲能技術真正進入產業化應用探索階段。工程投運以來,截至2022年8月中旬,已累計安全運行3879天,累計發電量89億千瓦時,且為100%清潔綠電。
風光電一體化、產業化的實踐探索,也讓我國新能源領域的改革更加堅定。
2014年6月,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六次會議上提出能源安全新戰略,推動能源消費革命、能源供給革命、能源技術革命和能源體制革命,全方位加強國際合作,著力構建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體系。
近年來,隨著綠色發展理念逐漸深入人心,推動化石能源清潔化、積極開發和消納清潔能源成為社會共識。
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在《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戰略(2016~2030)》中提到,我國在2020年全面啟動能源革命體系布局,推動化石能源清潔化,根本扭轉能源消費粗放增長方式;大力發展風能、太陽能,不斷提高發電效率,降低發電成本。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能源領域一系列重磅規劃和政策密集出臺,形成了推進能源革命的戰略規劃體系。
與此同時,我國電力工業發展雖然取得巨大成就,但電力系統綜合效率不高、源網荷等環節協調性不夠、各類電源互補互濟不足等深層次矛盾日益凸顯。
不過,儲能產業的發展,為以上難題提供了新的解決方案。
2020年8月27日,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就《關于開展“風光水火儲一體化”“源網荷儲一體化”的指導意見》公開征求意見,明確通過優先利用清潔能源資源、充分發揮水電和煤電調節性能、適度配置儲能設施、調動需求側靈活響應積極性,有利于發揮新能源資源富集地區優勢,實現清潔電力大規模消納,優化能源結構。
值得注意的是,儲能方式包括抽水儲能和新型儲能、熱儲能、氫儲能,其中,抽水儲能占比最大,新型儲能次之。以每GW抽水儲能造價60億元計算,按國家能源局的規劃,到2030年,抽水蓄能電站要新增投資5000億元左右;按實際建設規模,2030年前將新增投資超過1萬億元。
相關數據顯示,僅2022年頭7個月,國內已獲批復但尚未開工的抽水蓄能項目總投資額已達6176.9億元,超過了新中國成立以來建成和在建抽水蓄能項目的投資總額。
今年9月17日,在“2022全球能源轉型高層論壇”上,國家能源局局長章建華提到,我國初步形成了比較完備的新能源技術研發和裝備制造產業鏈,大規模儲能、氫能等技術不斷取得新進展,為推動能源發展變革提供更有力的支撐。
“新能源+儲能”動力更足
過去幾年,盡管雙碳概念火熱,但儲能作為配套產品,一直處于風力、光伏發電的“光環”之下。但相關政策持續加碼,讓儲能產業迎來強勁“東風”。
2021年,國家發改委、國家能源局發布的《關于加快推動新型儲能發展的指導意見》,國務院印發的《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都強調了優化新型基礎設施用能結構和大力發展儲能的重要性。
2022年3月21日,國家發改委、國家能源局印發《“十四五”新型儲能發展實施方案》,其中明確提出,到2025年新型儲能由商業化初期步入規模化發展階段、具備大規模商業化應用條件;到2030年,新型儲能全面市場化發展。
接下來的政策則更為細化。今年6月7日,國家發改委、國家能源局聯合發布《關于進一步推動新型儲能參與電力市場和調度運用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鼓勵新型儲能自主選擇參與電力市場、解決獨立儲能電價問題,為頂層設計落地按下“加速鍵”。
在頂層框架之下,各地方政府也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推進儲能發展的相關文件,為國內新型儲能產業加速發展提供了強大動能。
不到1個月后,廣西率先推動《通知》落地落實。廣西壯族自治區發改委日前發布《推動新型儲能參與電力市場和調度運用工作方案(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工作方案》),確定了推動新型儲能運用的六大任務,并提出今年底前完成市場準入等規則、規劃建設并網要求、調度運行機制的建設,為新型儲能參與電力市場和調度運用創造條件。
除了政策的“東風”,儲能產業的直接驅動力,還有我國能源結構的改變。
“在全球能源供需復雜嚴峻的形勢下,今年我國可再生能源裝機突破11億千瓦。”國家能源局局長章建華介紹,過去十年里,我國風光發電裝機規模增長了12倍左右,裝機總量占全球的38%,多年穩居世界第一。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能源消費清潔低碳轉型持續加快。2021年,天然氣、水電、核電、新能源發電等清潔能源消費比重提升至25.5%,比2012年提高了約11個百分點,能源消費結構向清潔低碳加快轉變。
在政策利好與能源結構改變的驅動下,儲能發展增勢迅猛,“新能源+儲能”項目快速在全國范圍內鋪開。
根據國家發改委、國家能源局2021年7月發布的《關于加快推動新型儲能發展的指導意見》,到2025年,中國新型儲能累計裝機規模要達到30GW以上。截至2021年底,中國新型儲能裝機規模僅為5.76GW。這意味著4年間有5倍以上的成長空間,復合年均增長率為51%。
鑒于2025年后中國風光發電占比將繼續提高,2021年下半年起,各地政府都對新建風光電項目提出了配建儲能的強制性要求,配建比例為項目裝機容量的10%~20%。若按各地方政府的“十四五”規劃,到2025年末,加總后的新型儲能裝機規模將高達43.7GW。
受新能源強制配儲的政策拉動,若各地新型儲能規劃的項目全部到位,按照新型儲能平均每GW造價40億元計算,四年內將新增投資約1500億元。
萬億賽道掀起“掘金潮”
政策和能源結構轉變的雙重作用,直接刺激了儲能產業。尤其是電池技術的發展,帶動了整個儲能市場駛上“快車道”。
各地政府也頻繁推出儲能相關政策。截至今年初,全國共有25個省份將發展儲能寫入了政府工作報告。相關統計顯示,2021年以來,國家與地方政府相繼出臺了300多項儲能相關政策,產業鏈投資計劃已經超過了1.2萬億元。
根據中國化學與物理電源行業協會披露的儲能數據,2022年上半年,并網、投運的儲能項目共66個,其中51個電化學儲能項目、12個抽水蓄能項目等,項目個數同比增長37.5%。
“儲能行業或已行至拐點,接下來加速增長的可能性較高。”在一位能源分析師看來,從短期來看,政策層面的影響是儲能市場發展的驅動力,也是推動儲能產業鏈進入高速發展期的主要原因,但從中長期來看,能否打開更大的發展空間還是依賴于商業化是否順利落地以及行業究竟有多大的利潤空間。
事實上,隨著頂層設計日益健全,產業政策及標準、法規體系逐步完善,儲能行業的發展也取得了實質性進步,行業巨大的利潤空間正在逐漸顯現。
根據光大證券的預測,到2025年,中國儲能市場規模將達到0.45萬億元,而2030年將增長至1.3萬億元左右。廣發證券則在研報中稱,2021年以來,新型電力系統建設如火如荼。新型儲能作為電力系統靈活性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實現高比例新能源消納的有力支撐,其發展有望持續加速。
值得注意的是,需求旺盛、應用前景廣泛的儲能,也早已經成為科技巨頭們爭相布局的重點業務之一,其中的代表企業是寧德時代(SZ300750,股價417.34元,市值10185.1億元)和比亞迪(SZ002594,股價266.4元,市值7755.3億元)。
在2011年成立之初,寧德時代就布局了儲能電池業務。原寧德時代二號人物黃世霖在接受采訪時曾表示,寧德時代成立之初就定下兩個業務目標,一個是動力電池,另一個是儲能電池。
十余年來,寧德時代不斷通過成立合資公司、入股等方式布局儲能賽道,如今儲能系統營收也實現連年增長。根據寧德時代2021年財報,其總營收為1303.56億元,同比增長159.06%;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159.31億元,同比增長185.34%。其中,儲能系統業務營收為136.24億元,同比大增601.01%,占總營收的比例為10.45%。
相比寧德時代,比亞迪則更早開始探索儲能。2008年,比亞迪電力科學研究院正式成立,開始重點布局儲能領域。如今,其儲能產品已經實現全方位覆蓋。
比亞迪在2021年財報中提到,儲能行業乘借新能源大發展的勢頭亦增速明顯。在2021年,包含在儲能行業的二次充電電池及光伏業務上,比亞迪該板塊的收入約164.71億元,同比增長36.27%。
當然,掘金儲能的巨頭遠不止寧德時代、比亞迪等,華為、億緯鋰能(SZ300014,股價88.66元,市值1683.5億元)、國軒高科(SZ002074,股價32.63元,市值580.4億元)等相繼“大手筆”入局儲能。